故乡记忆
往年,每逢重要节气,我多半会在故乡的小路上。距离再远,也难以隔断我急切的脚步:探望老人,串串亲戚,故乡的一草一木一丘一陵的些许变化,被我划进私人领地,珍藏品味。
因为疫情防控影响,至今半年有余,回乡的路竟被阻断了,我对故乡豫西的思念越发热切,只有将她写进悠长的记忆里。
麦花儿黄
32年前,也是麦花儿黄了的季节。天特别热,树上知了无休止的叫声更为炎热增添了一层烦躁。全村有行动快的人家已经磨起了镰刀。
病床上的母亲,想竭力站起来,带上我们兄妹再到地里割麦去。往年,我家是总不落别人家后面的。但她气喘得厉害,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那时,我很害怕。我怕真的有一天母亲会突然离开我,14岁的我怎么也想不出没有母亲后的日子我们该怎么过。那种害怕日夜包围着我。小我两岁的弟弟和五岁的妹妹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,一刻也不离开母亲。
病中的母亲总想为我们多做些什么。一向爱干净的她,不愿我们因为她的病而邋遢得不像样子。一个午后,阳光宜人,她决定在院中为我们洗头发。轮到我时,母亲剧烈地咳起来,却竭力忍着,手指仍然轻轻地挠着我的头皮。我听见母亲的喘息和心跳,她的脸颊变得通红,但她一直强忍着,让我感觉不到她的不适。
时值五月,院里的石榴树开花了,比往年多些,红彤彤一片。那天下午,母亲心情格外好,她饶有兴致地拿起剪刀,为妹妹剪头发。平时一见剪刀就哭的妹妹特别乖,依偎在母亲怀里,像石榴花一样笑得十分灿烂。
那是母亲最后一次为我们兄妹洗头发。后来,母亲在病床上再也没有下来。“你妈一定会好起来的!”父亲总这样安慰我们。七十岁的奶奶说:“你们祷告吧!只要心诚,神一定会保佑她的。”我和弟弟就跪在母亲的病床前,许愿。一跪几个小时,为妈妈祈祷,为苦命的妈妈祈愿,希望她在我们的诚心祈求下好转。可母亲仍旧气喘,甚至咯血。我恨自己一定是跪得时间不够长,不能够感动妈妈心里那个无所不能的“神”。
家乡地处豫西,少有人家做鱼吃。病中的母亲想喝鱼汤。夜里,我和弟弟遛到村里的鱼塘边,挖来几条蚯蚓,用自制的鱼杆,伸进池塘,要为母亲钓上几条鱼来。越是心急,鱼儿却偏不上钩。天上飘起了雨,一条善良的鱼儿许是被我们的诚心打动,撞到了我的心坎上。我捧着鱼儿踩着泥泞,便往家飞奔。
我以为,母亲喝了奶奶熬的鱼汤一定会好起来。可是母亲喝了那么香的鱼汤,仍然咳嗽,哮喘也越发厉害了。一向顽皮的弟弟向病床上的妈妈承认着过去不小心犯的错误,那瓶放在柜子上的葡萄罐头是他偷喝的汁儿,不是哥哥。那次惹妈妈生气,和邻居家男孩小民打架的是他……
母亲听着,笑了。弟弟认为,承认了错误,妈妈高兴了,病就一定会好起来。
只要母亲的病能好,我们愿意做所有的一切。
可我们所做得一切,仍没有阻止病魔无情的脚步。
6月1日,儿童节。中午,妹妹蹦跳着从学校回来。奶奶让我把特意给母亲做的饭端过去,我把碗轻轻地放到桌上,唤了声“妈”,可母亲没有答应我。我一下子慌了,大哭起来。病魔把母亲折磨得筋疲力尽,她抓住病魔松懈的那一刻,独自去了。从此再也没有答应过我在梦里一次次的呼唤。
母亲的一生很短暂,四十岁。这四十年,她多半在田地上的劳动中度过。母亲文化低,只上过几天小学。每年新学期前,我们从学校带回来的奖状她看得最重,总是小心地接过来,铺好展平,压在床底,直到平平展展,再用图钉把奖状方方正正地钉到墙上去。依她的心劲儿,无论如何是要供我们上大学的。
父亲在离家30公里外的一个煤矿上工作。平常几个月里回家一次。母亲带着我们过活,种田养猪养鸡,侍候年迈的奶奶,为我们上学做好一日三餐,任劳任怨,年复一年,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全家的安宁和希望。
后来,父亲越发地忙了。地里的农活儿几乎全由母亲一个人操持。直到有一天,父亲回家来大声宣布,所在的单位要给我们家分新房了,我们全家不久就可以搬到矿山上的楼房里去住。
我们欢呼雀跃那一刻,母亲眼睛里却十分迷茫。她舍不得这所院子,舍不得那口压水井,舍不得她喂了一年多的两头大肥猪,更不舍得想吃什么就种什么、种什么就长什么的土地。
这一切,母亲还没有来得及细说,直至母亲生病。父亲向单位请了长假,带着母亲跑遍了全国各地的大小医院。医生诊断结果,遗憾地说来得太晚了。我们最终没有留住母亲,没有留住母亲那一颗要在故乡住上一辈子的决心。
村子里的人说,老天太不公平!你妈人那么好,却没有好福气。那个生我养我、爱我疼我的人啊!这一想就是32年。女儿每次发烧,我总习惯地用额头贴女儿的额头,来判断她的体温。这源于母亲多年养成的习惯。小时候,我感冒了,打针或吃药前,母亲就会在面条里卧上两个荷包蛋,嘱咐我吃下去。退烧了没有?她就用这样传统的方法来量我额头的温度,做个对比,一天好几次。
我的病彻底好了,弟弟也向母亲嚷嚷,他也想发烧,也要享受“病号”那两个荷包蛋的待遇。那时,母亲就乐呵呵地笑起来,一家人开心极了。
麦花儿又黄了,布谷鸟悠长的叫声从天空划过,麦子成熟的清香扑鼻而来。仿佛看到母亲从麦地里回来,刚刚放下镰刀,满身的麦花香。我有空了就把对母亲的思念说给女儿听,要让她知道,她有一位勤劳善良的奶奶,来过这个世界,用一辈子的执着,温暖了那个美丽的院子,给了我们一个温馨的家,却带走了我绵延无尽的思念!
柿子红了
去年秋天回豫西老家探亲,大姑提议去村外的田埂上摘红柿子。
家乡多丘陵,柿子树常见。房前屋后,田间地头,零星分布。那年雨水多,柿子结得格外稠,像通红的灯笼挂满了树。老家柿子的品种很多,人们最爱吃“摘家红”。中秋节前后,“摘家红”稍黄还硬时摘了,在时间打磨下,慢慢变红,能撑到过年。
“摘家红”皮儿薄,拧下柿子盖,露出圆形小嘴儿,用指甲盖轻挑,顺手一揭,皮儿就从表面脱离出来。去了皮儿的柿子,像刚烹制出来的糕点。掰开来,丝丝相连,入口即化,甜到心里。还有一种“小花柿”,个儿不大,形状像朵小花,果肉呈糊状,味极甜,是做柿子醋的好原料。还有“绵糊乱”“牛心柿”“烟布袋”等品种,不一而足。
豫西靠黄河,丘陵纵横,四季分明,适宜柿子生长。渑池县的“仰韶柿饼”十分有名,柿饼原料多为“牛心柿”和“烟布袋”。将柿子削皮串成串儿,挂在房檐下晾晒。这时要提防喜鹊、麻雀等鸟类,一不留神,柿子会被啄成蜂窝状。待风霜和阳光将柿子浓缩成一团,便可收回,卧进瓦罐里,直到它全身长出白醭儿,像扑了一层面粉,就可以上桌待客了。
我们总是嘴馋。上学前,抓一个柿饼在手里,咬上一口,筋道绵甜,像嚼一个大橡皮糖。皑皑白雪中,柿饼是每个孩子值得炫耀的一抹骄傲。节俭的母亲和奶奶总将削下的柿子皮儿晒干,磨成粉,来年盛夏,用井水一拌,便是独特的消暑食品。放软的柿子还被她们揉进面粉,烙成香甜可口的柿子饼……
我的童年几乎与柿树相伴。放牛时,任由牛群在坡地上吃草。蓝天白云下,我和小伙伴们在柿树上摸树猴儿,柿树枝杈韧性十足,即使被压弯了,也不轻易折断。柿树叶儿肥大,我们玩累了则躺在树下乘凉。在四周没有遮挡的坡地上,柿树像一把无言的绿伞,张开臂膀为我们遮风挡雨,又像一位慈祥的长辈,任由我们在她的怀抱里撒欢儿。
奶奶心灵手巧,做的柿子醋在全村颇受欢迎,经常被邀请到别人家传授技艺。除了调凉菜、拌面条,柿子醋还可以当饮料。我放学回家,先冲到厨房醋缸前,舀一小碗来喝,解渴又消暑。记忆中,奶奶无所不能。母亲去世后,每个初冬,奶奶都会让我们扛着长长的勾竿,去田地里摘柿子。
我家的两棵柿子树树龄较长,高大茂盛。一棵“摘家红”,一棵“小花柿”。奶奶看重“摘家红”,怕别的人家偷摘去。那时弟弟12岁,我14岁,虽然是爬树高手,但手劲毕竟有限,用长长的勾竿摘柿子时有些力不从心。
奶奶身躯瘦小,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灵活。她三五下爬上树,将柿子用勾竿一个个摘下来。此时,天上的喜鹊和乌鸦最不高兴,好像是我们抢了它们的口粮,在树的上空盘旋鸣叫。为防止柿子摔到地上留下疤痕不耐存放,我们兄弟两个轮流在树下飞跑,极力用撑开的麻袋接住从高空落下的柿子。成功接住一个,便兴奋地大呼小叫。
母亲去世后,我少有笑容,寡言少语,学习成绩直线下降。未来在哪里?我的世界一片迷茫,总有一种无法言说却难以承受的重。那时是我家最为艰难的时光。
奶奶彼时73岁,心里的苦比我更甚,但却倔强地挪动着小脚,走路不紧不慢,一次次挺起佝偻的背,尽量把生活过得了无痕迹。悲痛被她掩饰在坚韧、硬朗的身子骨下。她锄地割麦,操持家务,成了家里的顶梁柱。每个周末,我和弟弟从镇里的中学回来,饥肠辘辘。无论多晚,她总是放下手中的活儿,习惯性地拿起镰刀,颠着小脚,去菜地割上一捆韭菜,然后钻进厨房忙碌,隆重地端出一大碗饺子来。
包饺子是一项浩大的工程,奶奶做饭慢,却非常细致。择韭菜、调馅、和面、擀皮儿、包饺子,她的一双小脚在不大的厨房里来回挪动,手捏出的饺子小巧可爱、饱满结实。我们迫不及待地等着饺子下锅,看它们在水花中翻滚。不一会儿,院子里便香气四溢。这可能是奶奶想要的一种效果吧:孩子们回到家能吃上一顿现成的饭,这个家便仍是完整的。
在家乡,饺子是待客最高规格,只有在重要节日才吃饺子。包饺子是奶奶的拿手活儿。她手把手教我,但包饺子程序十分烦琐,从食材准备到饺子上桌,没有一两个小时,是吃不进嘴的。我那时并不理解奶奶,一度嫌麻烦,甚至吃厌了奶奶的韭菜馅饺子。
2009年4月,一场倒春寒带走了奶奶,我从此再也吃不到奶奶做的韭菜馅饺子。家乡的炊烟中也没有了属于我的温暖气息,我对美味的最后记忆,停留在了韭菜馅饺子上。我也理解了奶奶每次端上冒着热气的韭菜馅饺子,是多么珍贵!在这不厌其烦辛勤操作的背后,她心甘情愿地把此生最引以为傲、最好吃的东西全部给了我啊!这是我除母亲之外享受到的另一种恩赐,使我并不确定的未来依旧温暖……
柿子黄了又红,冬天来了又去,韭菜馅饺子总是成为我在异乡的首选。在咬破饺子皮儿的一瞬间,我会不由自主地与奶奶包的韭菜馅饺子相比较,泪水无声地充盈我的眼角。我知道我想奶奶了:她站在树干上,唤着我的名字,把一个个红柿子拧下来。我抬起头,望着她那熟悉的身影,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喜悦,在她的注视下,全神贯注去接那一个个从天堂落下的红柿子。
杏青杏黄
小时候,豫西仰韶大杏没有现在声名远播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,果树在我们村庄是稀罕之物,苹果树、桃树、梨树、石榴树一般都长在别人家的院子里。花开时节,四溢的芳香往往被我们抛在脑后,只盼望红的白的粉的花朵尽快散落去,变成果实,以填充我们口中无处安放的馋。
院子里成熟的果实对我们是极大的诱惑,更是一种长期的煎熬。如果它们胆敢恣意生长,越出墙头一分,哪怕伸出一根枝丫,便会被我们侦察到,迎接它的肯定是密集投掷的石块,或者一次次搭起人梯,我们总有办法把果实弄到手。
杏树不一样,零星地长在院外、田埂。我至今也不明白,杏树为何不受家乡人待见。初春,躲在杏叶后面的青杏儿稍有点儿轮廓,便开始遭受我们的“祸害”。吃剩的杏核儿发育不完全,白色的胚胎,肉呈糊状,却是我们的“秘密武器”,用手指使劲一捏,乘其不备迸溅进小伙伴的眼睛,看到对方的狼狈模样就会忍俊不禁。这种恶作剧经常相互上演,乐此不疲。
我的童年几乎没有吃过成熟的黄杏儿,所有的青杏注定熬不到那一天。至于青杏的酸涩,我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,天然地认为杏儿就应该是这个味道。
童年虽然没有饿过肚子,水果缺乏却是不争的事实。散发着香气的苹果只有在中秋节的时候才露头儿,绝大部分被母亲锁进箱子,全家人团聚时,才能吃上一个。更别说葡萄、桔子等奢侈品。难得生病,或者拿了奖状,才敢向父母提出非分要求。因此,院子外的杏树慷慨大方,即使一次吃上十多颗,酸倒牙齿,也不生厌。当然,也喜欢麦熟时稍白还红的桑椹,村里的几棵老桑树上,一天到晚挂满了顽皮的小伙伴儿。
舅家离我家七八里地,沿着那条蜿蜒的小河向下游走上半个小时就能到达。一到假期,我们可以自由地撒欢,和表哥表弟一起侦察村里每一棵果树:三舅邻居家的两棵苹果树长在院子里,院墙很高,我们试了多次,始终望尘莫及。成串的苹果能一直长到秋天,不时泛着通红诱人的光泽,我们只能无数次咽下口水,望梅止渴。
幸亏三舅邻居家院子外还有一棵老杏树,一面临沟崖,崖下是小河。邻居大娘平常却看护得紧,一天到晚在杏树下纳鞋底,摘韭菜,补衣服,似乎有干不完的活儿。中午日头最毒,大娘哈欠连连,困倦打盹了,我们便趟过小河,从坡崖下顺着树滕往上爬,趁机攀到杏树枝上摘杏儿。
当然,最快乐的时光,莫过于晌午时分端上一碗大妗亲手擀的面条,坐在小板凳上,全神贯注地盯着黑白电视机,当电视连续剧《西游记》熟悉的音乐响起,山石突然崩裂,孙悟空翻着跟头冲天而出,大家伙儿喜笑颜开,我们沉浸剧情中,一度忘记吃面喝汤。看罢一集,大妗要洗碗涮锅了,声声催促下,我们才狼吞虎咽起来。
我与爱人第一次见面前,牵线人向我形容,“那个女孩长着一双乌黑明亮的杏核儿眼睛,虎灵得很”,我眼前立刻浮现出两枚青杏来。彼此见了面,证实所言不虚,命中注定般,便有了以后的牵手。
第一次到她家去,正是初春,整个村庄杏花盛开,香盖四野,蜜蜂在花丛中飞舞,沟壑中团团粉红,坡地上片片洁白,杨树吐芽,柳树浅绿,像是造物主不小心打翻了调色板,大地被涂上了颜料,宛如仙境。
渑池县仰韶乡与我家不过十来公里,村庄风貌却大不一样。爱人家的村庄盛产大杏,鼎盛时期,家里几十棵杏树年产上千斤大杏。那是真正的仰韶大杏:个儿如鸡蛋般大小,黄澄澄,金灿灿,泛着半点红儿,皮薄汁多肉厚,酸而不烈,酸中带甜。每年杏黄,我都会上她家尝鲜儿,临走还要带上一些儿。
爱人打小儿吃杏长大,咬一口就能说出杏的品种。她身手敏捷,是爬树高手。杏子熟了,她总是第一个上树采摘。农忙间隙,她与姐姐们拉上架子车,走街串巷卖杏。因为村庄杏树众多,一到大杏成熟时节,便有专人上门收购。
因为纬度适宜杏树生长,丘陵地段日照充足,仰韶大杏品质上乘,在豫西独领风骚,远近闻名,成为三门峡市渑池县的特产之一。杏儿成熟期短,不耐存放,倘若在特定时间卖不上好价钱,只能贱卖。人们当初想象中的大杏产业链并没有形成,当地政府建起的罐头生产线,保鲜技术始终难以突破,产品总出不了河南省。
爱人的村庄毗邻县城,赶上了征迁潮,前年全村整体搬迁到了县城。村庄田野上和沟壑里大片的杏树林,少了人照顾,逐渐退出历史舞台。倒是相邻的西村乡,继承了大杏昔日的辉煌,广为种植,成为一道特色产业:春天邀请人们赏万亩杏花,初夏相约采摘品尝大杏,不断做强做大。
近些年,借助乡村振兴的东风,故乡下大力气整治居住环境,美化绿化生态,兴建“一村一品”,有以荷花为主打市场,也有以玉兰为致富产业,还有连翘、金银花等中药业经济支柱。一到春天,村庄周围五彩缤纷,绿意盎然,花香笼罩,吸引了城里居民纷纷前来光顾,乡村旅游日渐兴起。
这个春天,年迈刚强的大妗因病突然去世。受疫情防控影响,我不能赶回去送老人家最后一程。那几天,我的思绪一直在儿时的村庄中徘徊。少年时失去母亲,奶奶11年前也离我而去,亲人们渐行渐远。如今又没有了大妗的关爱,在人世间得到的疼爱越来越少。“再也吃不上大妗亲手擀的面条了。”一想到此,大妗慈祥的面容突然清晰,眼泪悄悄流了下来。
还未到麦熟,北京的大杏早早上市,咬上一口,嘴中却少有滋味。味蕾的记忆强烈而执着,酸甜度与仰韶大杏相比,简直天壤之别。那一刻,对家乡的思念占据了我的全部。
时光如果倒流就好了。
走上街道,蓝天白云下,阳光格外明媚,周围树木新绿,顾盼摇曳。身在千里之外的北京,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家乡村庄的杏树,杏叶儿由稠变疏,杏儿由青变黄,只需抬头看上一眼,立刻满口生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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